连犯了欺君之罪的庄牛儿,尚且能得到朱由校的谅解和赏赐,这些并没有犯事的匠人们,又怎么可能还会跟之前一样,提心吊胆?
加上这堆积如山的银锭,给人带来的感官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不是刀枪剑戟齐全的侍卫,以及将手臂按在了自己佩刀上的力士们的虎视眈眈,这些匠人们,可能就要在对于钱财的欲望中,扑上那座银山,在银山中沉迷了!
根据魏忠贤的汇报,朱由校都不敢相信,此时的大明帝都,居然有着这么多的存银!
要知道,这个时间段上,魏忠贤正是权势滔天之时,东林党人已经被打成了过街老鼠!
就这个情况下,他们居然不想着资产转移,而是将资产拉入地窖中?
那么再过十几年,自己便宜弟弟上位的时候,京师,又会有着多少白银?多少存银?
可这,就抄了整整六百万两白银!另外的金银宝货,折合成白银,二者相加,价值就超过了一千二百万两!
应该是真实的了!
想想原本历史上,自己的便宜弟弟,面对国库告竭,战事危机的情况下,向群臣借钱时,满朝文武大臣,却都是在哭穷!
几两,几十两!都不肯!
兴许他们在外的一顿饭,都远不止这一点开销!
可是让他们把钱借给崇祯,却如同,在他们的身上割肉一般!
那可是堂堂天子,都已经涕泪横流,向自己的臣子借钱,筹措军饷了!这满朝文武,居然对涕泪横流的天子,无动于衷!
该杀!更该死!
“将这些财宝,全部充入朕之内库,你可有怨言?”
“奴婢,又怎会有任何怨言?”
“朕只是在感慨,这天下之富,皆尽藏于豪门大户文人士子之家,你只不过是抄了七日,就能抄到这大明朝半年的税赋!”
“若是普天之下,再无此等硕鼠,这天下,又会是何等模样?”
朱由校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魏忠贤的身边,拍了拍全身发抖的魏忠贤肩头,低声道:“魏伴伴,你可明白为何,朕不允许你的子子孙孙去凌辱百姓?”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而朱由校的这一番话,让魏忠贤不由得想到了如今自己和自己的主子,在民间的风评是什么样!
没准,就又会挑起天下大乱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只可能是自己!至于皇帝,一纸罪己诏,就足够将自己挑出事外!
“奴婢,知道应当怎么做!”
“陛下,奴婢还有一事请允!”
点了点头,朱由校低声道:“何事,说罢!给你额头上的汗水擦擦,身为武艺高超之辈,动不动就出这一身冷汗,成何体统?”
颤抖着手,擦去了额头上汗珠的魏忠贤后退几步,行了一个大礼道:“万望陛下请允,奴婢那些义子义孙之事,由奴婢彻查,将他们所中饱私囊,贪污纳贿的钱财七成,收入奴婢私库!”
“陛下圣人之名,不容玷污!”
“不若成全奴婢这饕餮之名,贪得无厌魏忠贤,倒也不错!”
“奴婢之私库,就是陛下之内库!明日,奴婢就会送上奴婢私库之账目,请陛下过目!”
“如若陛下不信,亦可亲自查点!奴婢掌权五年,所收所受,皆在奴婢之库!”
老魏太监不明白,自己提点他,让他的义子义孙们上交家财是为什么么?
他明白!这是投名状!
如果老魏太监的义子义孙们,交了这个投名状,而且依照朱由校的要求做事,那么之前的罪孽,一笔勾销!
但是如若不交,那么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来自天子的屠刀!
皇帝,又怎么会知道?!
所以如果让皇帝去做这个事情,恐怕自己的那些义子义孙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悄无声息的掉了脑袋!
而且还会污了朱由校本就不好听的皇帝之名!
所以魏忠贤觉得,不如自己来当这个恶人,反正朱由校的标准,也说出来了:欺辱百姓者,杀!
依据这条标准,自己去行事就好!
摸了摸下巴,朱由校扶起魏忠贤笑道:“忠贤呐,你下去之后,把许显纯和田尔耕,给朕叫来!”
锦衣卫?!
魏忠贤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