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主任,您这边请,这都到中午了,我们在单位食堂准备了工作餐,”
薛琰没接于主任的话,而是一指市计生办会议室的窗外,“那楼是干什么用的?”
于主任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尴尬的解释,“薛处长不是咱们洛平人,你不知道,咱们局用的地是以前洛平市医院的,那楼以前是医院的妇产楼,解放前建的,说是建筑方面有研究价值,上头一直没让拆,就保留下来了,”
其实这样的小楼不只一处,做为老洛平人,于主任真没觉得有啥了不得的价值,但见薛琰听的认真,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咱们计生办事情多地方小,我就打了报告把那楼当咱们的仓库用,反正盖的挺结实的,白放着也是浪费不是?!”
洛平市医院的妇产楼?还是文物?
薛琰走到窗边往下看,“咱们的仓库?走吧,过去看看……”
薛琰要看,计生办迎检的人有些慌了,于主任更是恨不得自扇耳光,她怎么就顺嘴把实话给秃噜出来了呢?
计生办副主任是个姓李的女人,有点年纪了,上前笑道,“薛主任可能不知道,这小楼可是许大夫工作了几十年的地方,”
她叹了口气,“许大夫一生治病救人,连我从学校毕业之后,都跟着许大夫实习过呢!”
记得她当时听着奶奶冗长的悼词,对奶奶的医术,她是佩服的,但守灵时听姑姑细说着奶奶的一生:
曾经洛平城首富家的大小姐,十七岁断了学业嫁给爷爷蔡幼文,十八岁生下长子,之后跟着爷爷学医,陆续生下四子三女,被蔡家抢光嫁妆,丈夫去世之后辛苦一人带大儿女,整整一生,她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更没有挺直腰杆活过……
薛琰只有一个感觉: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
“你们的仓库呢?是哪间?”
于主任跟李主任无奈的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这边这边,这楼地方挺大,我们也用不完,薛处长您看,这边是我们这些年没收的黑诊所用于非法鉴定胎儿性别的b超机,”
薛琰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这里对堆的b超机足有几十台了,平南是人口大省,重男轻女的思想又很严重,她本身也算是个受害者了,
“市场需求大,自然有人铤而走险了,何况咱们计生上,除了收缴跟罚款,也没有更多的办法了,”
薛琰推开隔壁的屋门,“这里头是什么?”
可不是老东西嘛,薛琰看着满满一屋子的计生用品,哑然回头,“于主任,你们的卫计用品,”
她后半句话“难道没有按时发到各单位?”还没出口,就感觉自己被一座小山给重重的拍在地上,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
可这病房怎么这么暗呢?
薛琰正准备喊护士,转头就感到一阵晕眩,等她缓过神的时候,却发现她脑子里多了许多东西:
她叫许静昭,是洛平城许家二房独女,今年十六岁,前几天才从汴城女子师范放暑假回来,因为路上赶的急,中了暑气到家之后就一直卧床……
再看看眼前的大床,身上的丝被跟垂下的罗帐,还有从帐外透进来的烛光,薛琰已经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她应该是小说里电视上说的穿越了,而且还成了她自己的亲奶奶许静昭!
薛琰不由抚额,不知道大晋江的小说里,有没有人是被几十箱计生用品给砸到百年前的?
想到那整整一面墙的保险套,薛琰后悔的肠子都断了,她怎么就那么不听劝,非要那幢该死的小楼里查什么仓库?
将来她的追悼词会怎么写?
检查工作时不幸被套套砸中光荣殉职?
洛平计生办到底有没有按规章制度给各单位还有社区育龄妇女发放计生用品有那么重要吗?
有!
可真的就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没有!
但没有也晚了啊!
薛琰恨不得两手挠墙,她不想回到百年前!
她不想成为许静昭!
她不想嫁给爷爷蔡幼文!
不想生七个孩子!
不想被批,斗!
l不想!
一点也不想!
“妇产楼,妇产楼,我为什么要看什么妇产楼!?”
薛琰还没骂完,赫然发现自己居然坐在砸穿自己的那间计生库房里!
薛琰站起身,呆呆的看着自己光光的脚丫跟身上的绸缎睡衣,再看看面前那摞的整整齐齐的保险套箱子,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她得出去,哪怕是以十几岁的身体出去,哪怕是穿着睡衣光着脚丫出去,哪怕是回到在现代社会一切重来呢,她也不要活在一百年前那个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