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冥狱，沐浴换上侵衣后，罗玄聂小凤共枕着一个枕头躺在床上。

罗玄问什么结果，聂小凤便把风铃讲给她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听完，罗玄忧心忡忡的叹息，“怪不得……她对我敌意那么大。

如果不是武功高强，那一棍子可能就闷头上了！”

“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聂小凤侧着身子，把罗玄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问。

但是正当罗玄要回答是，聂小凤肚子突然出现胎动，腹中的胎儿隔着她的肚子，顶了一下。

罗玄没有经历过，本能的抽手，“什么东西？”

聂小凤汗颜，解:“不是东西，是你两个女儿啊！”

罗玄这才反应过来是胎动，很神奇的胎动，让他忍不住，再次把手放到她肚子上，感受。

“怎么不动了？”罗玄紧张问。

“亏你还是大夫。她们现在月份还小，只是偶尔动一次，

等到五个月以后，基本每天都会闹腾，把我从梦中吵醒。”

“一时忘记了。”罗玄也换了个侧躺的姿势，和聂小凤面对面说。

“你，什么感觉？”罗玄又问。

聂小凤望他一眼，把他的温暖手掌拿来，枕到自己一侧的脸颊下，回应:“幸福。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只要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师父你和我的，我就是一心的幸福。”

听闻这话，罗玄只觉心胸发闷，无法言语。

今世，她怀他的孩子，她感到幸福，是因为自己已经表明心意，无可厚非。

但是前世，他对她，几乎已经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她却还痴痴的感到幸福，是傻子吗？

傻子，十足十的傻子，不然怎么喜欢上他这种不近人情，不近女色的万年坚冰！

他轻轻拿回被她枕着的温绵手掌，放在她的耳门处，细细摩挲。

小凤，他的小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前世里却被自己伤的那样惨烈。

如果可以，他真想回到曾经，狠狠教训那个负心的自己。

尤其是风雨之夜后，说小凤魔性难训的自己，

和最后的哀牢山上，小凤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的自己。

明明动心过，喜欢过，深爱过，偏要执着于理不合，与礼不容八个字，懦弱的不敢承认。

但是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又不能死！

“小凤，”把手从她耳门处拿开，他又握了她的手，放置唇边轻吻，“师父想告诉你，

师父喜欢你，爱过你，且爱着你，这份喜欢与爱恋，前世就已经出现。”

“知道，我知道，在自缢，你丢下拐杖，向我扑跪，把我接进怀里时，我就知道了。”

讲到这里，聂小凤突然笑了一下，问罗玄:“你那个时候怎么不想男女有别，于理不合，与礼不容了？”

罗玄知道，她这是有意的戏弄自己，但当下的自己却无言对。

只能拿出为师威严，向外侧身，道“睡觉，睡觉，你不困，孩子们也要休息。”

言谈上胜了罗玄，聂小凤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计较陡然变成的冰块脸了！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沉睡中，聂小凤凄哀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竟然如此的熟悉。

罗玄紧蹙眉头，猛然睁眼，眼前的景象霎时把他怔住。

竟然……竟然不是冥狱，不是他与聂小凤的寝卧，

而是前世哀牢上，他与聂小凤的生死诀别时。

“如果上天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聂小凤没有得来回答，她走近一步，又问了一个问题。

罗玄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清楚的想到，自己曾说过的不会。

不会，不会，这句不会，让眼前，他唯一心动过女子，万念俱灭，最后用断裂的七巧梭自缢而亡。

七巧梭，断裂的七巧梭，被她藏在高高的发髻里。

不能，他不能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两次。

他丢下拐杖，走近一步，双手扶上她的肩膀，坚定，毫不犹豫的说:“有，会。”

说完，他又用迟暮的躯体，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似凄苦又欣喜，流着眼泪，手臂轻抬，也回拥了他。

“爹。”

“爹。”

又两道熟悉声音传来，罗玄侧身看过去，便看到了玄霜和绛雪。

她们的表情，是震惊加失望。

罗玄知道，在她们眼中，她们的娘亲，就是一个天生妖媚，

不顾道德伦法，勾引自己师父的下贱，又恶毒的女人。

“爹，年轻时，你已经被她绝世的容颜迷惑过一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为什么时至今日，她盛世的美颜已不在，你为何还能被她迷惑？”玄霜痛心疾首的质问。

迷惑，一个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脱到她身上的字眼，罗玄听来却甚是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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