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朕说完,四周只听得见风声,无人应和,仿佛是他在演一场可笑的独角戏,他等了半分钟,树下依然只他自己,他不由冷笑了声,眼含嘲弄,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某个方向,讥讽道,“还不出来吗?在我面前故弄玄虚,有意思?”
背影潇洒利索,毫不迟疑,似乎对这次好不容易才促成的见面没有半点留恋,你不来,我就不等!
他转身后,就开始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五……
“十年不见,你的耐性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这都是他再也难以触碰的美好,诈死后,他就再也走不出那场爆炸的噩梦,原以为击败了蒋朕,就能心魔尽除,谁知,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始,十年了,就算他势力发展的再大,积攒的财富再多,于他来说,都丝毫激不起一丝的欢喜,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他甚至无法亲近任何人,他活成了孤家寡人,无数个失眠的夜里,他都在问自己,当初破釜沉舟的决定真的值得么?
他痛恨那样的不甘无奈!
可他,还是回来了,直到此刻,他都不承认是自己后悔了,他把这些归咎是命运的安排,被发现了,他不能等着被抓不是?他要向他,还有所有那些曾看低他的人证明,他比蒋朕厉害,看,蒋朕没抓住他,是他自己主动回来的,还从蒋朕手里抓了人,诱他入局,他才是掌控一切的那个!
难言的沉默,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几瞬,蒋朕终于开口了,不是问你是谁、你真的是杜蘅之类的话,这些都没意义,也不是立刻就劈头盖脸的质问,他也没那么激愤的情绪,他只是接着杜蘅之前的话,“要论耐性,我确实不及你,我不耐跟旁人打交道,不喜的人更是懒得多看一眼,但你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什么人,你都有耐心周旋,我从来没见你跟别人翻脸,哪怕心里再不喜对方,都能笑脸相迎,对吧?”
这番话,不知道刺中了杜蘅哪儿,让他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你当我愿意?我也想像你那样,一言不合就给别人甩脸子,谁的脸色都不需要看,谁的面子也不用买,活的恣意任性,再妄为出格的行为,都能被人接受,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藐视众生的姿态,都不会被人苛责,相反,那些人只会追捧你,夸赞你,眼瞎一样的只认可你的能力,而不计较你的品性,可我不一样,我不姓蒋,没有蒋家这棵大树的照拂,没有天赋异禀的加持,所以,我再优秀也只能站在你身后,再努力,也不及你受人仰视,我除了忍,还能如何?我再不耐心的与那些人周旋,我连给你当跟班的资格都没有!”
杜蘅怒视着他,他脸上的表情很难有太多的变化,但眼神倒是能表现出各种强烈的情绪,“野心勃勃不对吗?我不甘屈居你之下有错吗?难道只能你有问鼎的想法,别人都不配拥有吗?说我自卑,不如说你太自大!”
“听听,你还是那么自大……”杜蘅下意识的驳斥,“你不过是仰仗着蒋家子孙的名头而已,你有多少斤两,难道我不知道?”
这时,杜蘅忽然开口,带着一种恶意的快感,和报复后的得意,“你说的再多,看的再透彻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摆了一道、落得个自请离职的下场?你再天赋异禀,也不会有人欣赏,你再有雄心抱负,也没了施展的机会,蒋家的厚望责任,那些人的看重期待,旁人的仰视崇拜,都随风消散,你龟缩在景园里,消沉度日,你背负着害死兄弟的罪名,愧疚自责,你虽然活着,却生不如死,你又比我强多少?我至少在异国他乡,可以恣意的活着,每次想到终于把你碾压在了地上,我就畅快得意,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算计了你!”